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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. 好像有人跳樓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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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漾原本以為,好奇心只能害死貓,沒想到,還能害死人。

比如現在,正當她近距離觀察研究、並止不住讚嘆感慨沈律師作為一個男人、究竟如何做到如此毛孔細膩、皮膚光滑時,要巧不巧地就被吳一周逮個正著,於是恨不得一頭撞在病床欄桿上原地去世。

今天下午出門時,為了安撫吳一周時不常被扔在茶樓獨自“接客”的不滿情緒,吳漾特意把貓塞進雙肩包裏,方便隨身攜帶,還留了半截沒拉上的拉鏈,給它通風換氣。

貓崽聰明乖巧,一路不喵不叫,安安靜靜地窩在包裏睡覺,存在感幾乎為零,差點就讓女主人忘了自己身後還背著個活物。

此時忽然被抓現行,吳漾先是渾身一僵,而後趕緊假做若無其事地站直身子,和沈律師的天然“磨皮”臉徹底拉開距離。

稍一偏頭,就看見吳一周已經從雙肩包預留的開口裏鉆了出來,兩只小毛爪子穩穩當當地踩在她右肩上。

所謂登高望遠,據吳漾粗略判斷,吳一周這絕佳的地理位置足夠它將她上一秒的“流氓”行徑盡收眼底,說不定還能精準捕捉到女主人“落荒而沒逃成”的一臉尷尬。

“你……什麽時候醒的?”吳漾肩膀被按著,也不敢大動作,只能斜眼看它,活像是睡落枕了。

吳一周高她一截,垂眸俯視,大有種睥睨眾生的高冷:“那小護士打電話的時候。”

“……”

居然不是“剛剛”。

吳漾只覺“哢嚓”一聲,節操落地,頓時碎成一片渣渣。

“那、那你怎麽不早說!”她連貓帶包地卸下來,掛在身前,又拍了拍吳一周腦袋,示意它鉆回去,擡腳就往病房外走,想趕緊撤離這是非之地。

“哎你別走,”吳一周叫住她,爪子還攀著書包沿,探出個腦袋,“我床頭那花瓶裏快沒水了,你給我倒點。”

吳漾:“……”

老娘伺候你一個還不夠!還得伺候倆是嗎?!

鬼才要信你是人變的!

然後,就一邊默默地做著心裏抗爭,一邊拿起花瓶到病房自配的洗手間裏加了點水。

回去把花插好,還擺了擺角度,揪掉了幾片爛葉子,全程動作連貫自然,毫無異樣——除了安靜的有點反常。

“你在緊張嗎?”它看了看她繃緊的唇角,明知故問。

“……沒有啊。”吳漾目光亂竄,就是既不看病床上的人,也不看書包裏的貓。

“你緊張什麽?”它全當她的回答是耳旁風,“你不是不相信那是我嗎?”

吳漾心虛地摸出手機,“……啊,那個,時間差不多了!要去 IN 一趟,和江楓約了七點!”

說著,就一把給吳一周的腦袋按回包裏,火速離開病房。

吳一周:“……”

您這是打地鼠吶?

女主人一路小跑著沖出醫院大門,招手上了輛出租車,還沒等坐穩,就見那毛茸茸的小腦袋再度從書包拉鏈夾縫裏幽幽鉆了出來。

眼兒瞪眼兒的看著她裝蒜。

正值晚高峰,路況不好,吳漾就幹脆拿出手機給江楓撥電話,想說估計會晚到一會。

對方偏偏沒接。

車子後座空間本就不大,吳漾抱著書包,不管瞅哪,餘光都能掃見吳一周,覺得它在看她。

於是一臉局促。

又過了半晌,吳一周實在看不下去了。

“你用不著這樣,”它輕喵一聲,聲音有點軟也有點低,“當我胡說八道就行了。”

吳漾一怔。

再看它時,貓崽已經縮回書包,蜷成一團,頭都埋進了毛裏。

不知是不是吳漾錯覺,竟覺得它方才的動作近乎慌張,像是怕她突然給出什麽不合期許的回應似的。

吳漾心裏忽然就冒出個念頭:我是不是……嚇著它了?

她有點後悔,想伸手進包裏摸摸它,可手指才到了拉鏈邊上,就別別扭扭地下不去了——

它說它不是貓,是個男人。

雖然有點荒誕,但好像……不是假的啊。

那麽問題來了——到底摸,還是不摸?

直到車子開到 IN 大廈附近,吳漾也沒想出個答案。

“喲,前邊怎麽了?”司機師傅被路上聚集的人群堵了路,開不動了,只好停車。

吳漾付錢下車,見遠處停了一輛救護車和一輛警車,大廈樓下聚集了不少人,似在圍觀。

“好像有人跳樓了。”

“啊?真的?”

“誰啊?IN 的嗎?”

“是吧,好像是個小夥子,挺年輕的。”

“嘖嘖,可惜了。”

吳漾心裏一驚,撥開人群,又趕緊給江楓撥了個電話。

……

半小時前,晚六點半。

IN 的同事陸陸續續離開公司,小江總卻破天荒地把自己鎖在辦公室裏,卷著百葉窗,加起班來。

“從哪開始說好呢……”Robert 穿著帽衫運動褲,隨意地坐在小江總辦公室的真皮大沙發上,疊著腿,面帶笑意。

江楓原本是在辦公室等著吳漾過來面聊,卻沒想到先等來這麽個不速之客,兩分鐘前敲開他的辦公室門,若無其事地問:“有空嗎?聊聊?”

江楓楞了好一會,才緩過神,把人讓進來。

舊友重逢,江楓原本是又驚又喜。可聽見對方開場竟是不痛不癢的這麽一句“從哪開始說好呢”,一肚子的憤懣不爽騰地就往頭頂鉆,簡直就要呼之欲出——

你姓什名誰、為什麽拿假身份騙我、怎麽悄無聲息地消失了、又為什麽突然回來?

那些亂七八糟的線索到底是什麽意思?

前前後後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裏,江楓已經快被這些問題憋炸了,可眼前這混蛋居然還一臉淡定地琢磨著該從哪說。

從哪都能說好嗎?!

Robert 指了指江楓桌上一直振動不停的手機,“不用接嗎?”

江楓也沒看來電是誰,沒好氣地按了兩下側鈕,直接拒掉。

“別岔開話題。”他皺著眉,張口就問了對方一個終極哲學問題,“你到底是誰?”

那人就笑了。

“你可以叫我 Robert。”他說。

江楓簡直想把手機直接甩他臉上——這他媽根本就是他游戲裏的網名!

自己想問的明明是對方身份,而這句完全不負責任的回答簡直和“我是 Lily、Lucy、Jessica……”一樣毫無誠意。

代號而已,算什麽名字?

火車票都買不了。

“R 也可以,”Robert 又補充說,“楊洲就常叫我 R。”

不提“楊洲”這名字還好,一提起來,江楓心裏火氣更大。

叫了大半年的“楊洲”,誰成想根本不是眼前這位。江楓一時間別不過來勁兒,聽見“楊洲”倆字兒的第一反應還是對面這位自稱“Robert”的老熟人,隨後腦中才浮出那個身材瘦小的白衣少年形象。

接下來,什麽“同居”、“同夥”、“合謀”之類的關鍵詞就紛湧而至,攪得他腦殼直疼。

江楓呼了口氣,索性直截了當地問了:“你和那‘楊洲’到底什麽關系?”

話一出口,自己都覺得別扭——怎麽聽著好像他被綠了似的?

Robert 倒沒在意,“簡單點說……嗯……算朋友吧,互相比較了解那種。”

這答案雖和江楓預計的大差不差,可他心裏還是隱隱不太舒服。臉沈一道,繼續追問:“那你幹嘛要用他身份?”

接到遠程指令的 Robert 從口袋裏拿出一塊硬盤,隔空丟給江楓,“不如你先看看這個,裏面說不定有你要找的答案。”

江楓擡手,無誤接住,莫名覺得這硬盤有點眼熟。

“這是……你留在出租屋裏的那個?”江楓翻來覆去地辨認一遍硬盤外觀,“我記得有密碼吧。”

“你親自看過了?”

江楓剛想說“是”,卻立即想起,上次在出租屋時,只是吳漾替他看過,算不上“親自”。

於是掀開桌上的筆記本蓋子,正準備插上硬盤——

“等一下。”Robert 忽然叫住了他。

江楓疑惑,“嗯?”

“你連 WI-FI 了嗎?”

“應該是自動連的吧,”江楓又特意將鼠標挪到屏幕右下角確認,“嗯,連了。”

“把網斷掉。”

而另一頭,通過 Robert 實時觀察現場情況的楊洲幾乎是大喊出聲:“你想死嗎?!”

只可惜,這聲音轉化成的電子指令只有 Robert 接收得到,而他對面的江楓已經手快照做,切斷了筆記本和整棟大廈連接的網絡——

而這意味著,楊洲再也無法借助 WI-FI 信號侵入江楓電腦、拿到硬盤裏的數據了。

十幾公裏外,楊洲坐在自己房間,簡直氣急敗壞,恨不得把眼前的電腦給砸了。

可還是忍住了。

因為這除了再讓他損失一臺電腦外,沒有任何用處——R 經過長期的訓練強化,只要電量充足,就算沒有楊洲的實時操控,也能夠自如應對大事小情,反而,如果切斷了聯系,這家夥保不齊會再和江楓講出什麽鬼話來。

楊洲追悔莫及,覺得就不該讓 R 再去聯系江楓。

原本,帶著 R 離開出租屋那會,他就下定決心,要徹底與江楓斷絕聯系。直到幾天前,對方不知怎麽找到了他的電話號碼,忽然打了過來,熟悉的聲線裏還帶著點緊張無措。

不得不承認,他有點動搖。

再加上後來得知一直無法破解的硬盤是用江楓的生物信息加密的,楊洲終於決定,還是得和對方見上一面,給自己的理由是:就算不把話說清楚,也至少得把硬盤解開。

那麽,究竟是該由他自己、還是 R 與江楓直接交涉呢?

這是個兩難的選擇。

一方面,根據 R 之前的運行日志,這個混蛋無時無刻不在向江楓暗示自己是個 AI,真正的“楊洲”另有其人,好在小江總神經大條,始終沒有察覺。

楊洲不希望暴露 R 的仿生人身份,畢竟,他還在實驗階段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而且,他也不想讓江楓覺得自己像個偷窺狂似的,始終躲在屏幕後頭,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。

另一方面,楊洲若是自己出面,又不知道如何向江楓解釋——他向來不善與人交際,實在沒有 R 那番能說會道的本事。

斟酌再三,他還是選擇讓 R 完成這次任務——在保證不洩露身份的情況下,讓江楓解開硬盤密碼,並通過網絡將數據自動回傳。

而與此同時,為了防控風險,楊洲也進一步增強了對 R 的控制等級,讓對方可以隨時接收並執行開發者指令,且楊洲能夠在 R 即將失控時,遠程終止程序,強行“熄火”。

盡管他從前很少會這麽做。

因為在楊洲看來,訓練 R 的最好方式還是讓他根據自身運算結果“自主”應對問題,而不是依賴開發者的不時指揮。

更何況,在與人交往這件事上,楊洲自問未必會做出比 R 更正確的決定。

江楓按照 Robert 的提示,將拇指放在硬盤側方的指紋識別器上,與此同時,硬盤運轉,筆記本攝像頭自動開啟,面部掃描——

認證完畢。

然而,正當他要點擊查看硬盤內容時,辦公室門忽然被人敲響了。

“江總!江總!”屋外,聲音急促。

江楓不明所以,起身過去開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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